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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线博彩搜狐体育nba投注官网 | 为青梅他上综艺炒 CP,截胡我的资源,我与新影帝传恋情他怒了


发布日期:2024-11-11 22:37    点击次数:188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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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哪种胰岛素效果最好

当我从医院返回家中,夜已深,别墅里却是灯火辉煌。

裴域召集了一群儿时玩伴,庆祝他的青梅竹马温浅荣获最佳女主角奖。

「其实本应选个更热闹的场所。」裴域解释道。

他所谓的「功劳」,是指我为角色所做的所有准备。

温浅与家人发生争执,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获奖。

但那时,她根本没有戏可拍。

因此,裴域将我的角色让给了她,拿走了我编写的角色分析和我录制的试镜视频,让她依样画葫芦。

他还为她四处打点,确保一切顺利。

最终,他用几个限量版包包作为对我的感谢。

当香槟递到我面前时,我并没有接。

裴域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,温浅急忙走上前,向我敬酒:

「沈青州姐姐,我们真心感谢你。我知道我不够聪明,让阿遇哥哥操了不少心,你别怪他,都是我不好。」

说完,她豪爽地一饮而尽。

「我代表我们两人,向你道歉。」

她喝酒的样子很豪迈,但言语间却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外人。

我抬起手,推开了酒杯,露出了手背上的医用胶带。

裴域的眼神微微变化,握住我的手,心疼地轻轻抚摸:

「你生病了吗?怎么不告诉我,疼不疼?」

「疼,放开我。」

我语气冷淡地试图抽回手,但被裴域紧紧抱在怀里。

他不容拒绝的力量,阻断了我所有的挣扎。

安慰的吻落在我的头发间,他贴着我的耳边低语:

「宝贝,这次就先让让浅浅吧。」

根据以往的经验,一旦他说出「让」字,就意味着他已经想好了如何补偿。

我挣扎无效,疲惫地放松了身体。

裴域满意地轻叹,转移了话题。

他开口,谈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生日。

之前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,周围的人开始讨论应该送什么礼物。

「裴哥什么都不缺,这不是让我们头疼吗?」

一句玩笑话,却也说出了真相。

裴域出身显赫,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?

温浅却笑了:「我知道。」

她和裴域对视一笑,彼此心照不宣。

转眼间,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:「沈青州姐姐,你准备了什么惊喜?」

02

「她不需要准备。」裴域回答。

「青州就是我最大的惊喜。」

因为他离我很近,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到了我的后背。

裴域在温浅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中,说出了最后一句话:

「如果青州不去,我就不办生日会了。」

我无精打采地垂下眼睛,意识到。

这就是他给我的。

——「补偿」。

03

我与裴域相伴五年,关系却未曾公之于众。

那些少数知情的人,都说他们从未见过裴域对谁如此关照。

「沈青州,能和裴域在一起,你一定要珍惜。」

「这可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,你真是好福气。」

我只是微笑,没有多言。

因为我清楚,他的心之所向,并不在我。

我和温浅在审美上出奇地一致。

我所爱的,她也总是渴望。

那翡翠手镯,晶莹透亮,戴在手腕上宛如一潭静谧的湖水。

温浅在我前头伸手试戴。

手镯并不合她的手腕,她却执意要戴。

「沈青州姐姐,就让给我吧,我实在太喜欢了。」

她软声软气地恳求我,眼神却暗示着别的意图。

裴域接收到她的暗示,叹了口气,对我说:

「宝贝,就让给她吧。」

他没等我回答,就摊开手掌,一枚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

「手镯有点繁琐,还是戒指更合适。」

他边说边给我戴上戒指。

完全没有注意到温浅脸色的突变。

裴域总是及时找到其他东西来补偿我。

他低声在我耳边说,我们躲得起她。

见识过温浅几次固执的态度后,我也就算了。

顺从地与裴域十指交缠。

对戒紧密相扣,完美贴合。

我不愿让裴域为难,通常都是顺从。

但有些东西,是不能退让的。

裴域的补偿让我麻痹,直到多年后我才意识到。

我的喜好,我的追求,我的努力。

本就属于我,我为何要退步?

04

裴域的生日会那天,预报说将有雪。

他称这是好兆头。

为了避免和温浅穿同样的衣服而尴尬,他习惯性地为我选好了礼服。

那银色长裙上缀满了亮片,在灯光下璀璨夺目。

「青州,你美得就像最耀眼的钻石。」

他牵着我走到人群中央,轻声说道:

「是时候了,青州。」

裴家地位显赫,宾客自然也非同一般。

那些与他关系密切的富家子弟,身边的女伴也不乏艺人明星。

他此举,是要公开我的身份吗?

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他。

回想起温浅成名时,他曾问我是否想要公开我们的关系。

我反问他:「你想吗?」

裴域摇了摇头:「先不要,裴家在娱乐圈也颇有名气,这对你不好,还是等时机成熟再说。」

他言之有理,我便同意了他在公众面前保持距离。

但不久后,温浅出道,一条热搜登顶。

# 世上最好的青梅竹马 #

我点进去,看到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,举止亲昵,笑容灿烂。

【如果青梅竹马具象化,大概就是我们的样子。】

温浅发的微博,裴域转发:

【不然呢?】

一夜之间,她声名鹊起。

我这才明白,原来他在给我打预防针。

裴域陪她上综艺,为她撑腰,保驾护航。

给我的,依旧是限量版的鞋子和包包。

还有两句话。

「浅浅脾气大,在娱乐圈不好混,我只能这样。」

「宝贝你最宽容了,委屈一下,让让她吧,嗯?」

他知道我会委屈,所以在今天,给出了他认为我最想要的补偿。

裴域握住我的手:

「沈青州,你愿意嫁给我吗?」

05

人群哗然。

我也震惊得睁大了眼睛。

裴域在闪烁的聚光灯下,打开了手中的丝绒方盒。

与此同时,一声巨响,桌边的蛋糕突然倒塌。

奶油四溢,宛如融化的雪山。

穿着侍者服的温浅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
「浅浅!」

裴域下意识地喊道。

一旁的好友程祁冲了上去。

温浅却推开他的手,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:

「没事,我没事。」

她膝盖擦伤流血,却对裴域挤出一丝笑容:

「今天是你的生日,不用管我,真的。」

裴域喉结滚动了几下,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:

「先去处理伤口。」

「都说了别管我!」

温浅突然大喊:

「你都要和别人在一起了,还在乎我干什么?」

「就算我受伤,就算我死了,就算我——」

她哽咽了一下,语气变得委屈:

「就算我疯狂地爱着你,也不需要你再来管我。」

说完,她转身就跑。

程祁追了几步,停下来回头望向我们。

他说:「阿遇,想清楚再做决定。」

最后深意地看了我一眼,便快速离开。

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,我听到裴域压抑的呼吸声。

他在平复剧烈的心跳,转移注意力般继续求婚。

但手在颤抖,戒指盒也在晃动。

手机响起,裴域没有接听。

一遍又一遍,直到温浅特有的铃声响起。

裴域猛然回神。

「喂。」

「阿遇,快来医院,浅浅出车祸了!」

哐当。

戒指盒落地。

裴域立刻冲了出去。

我模糊的视线中,蹲下身保持平衡,慢慢地捡起那个盒子。

美丽的钻石散落,如同剥落的鱼鳞。

我拾起它,自己试戴了一下。

……戒指尺寸大了。

06

送走宾客,处理烂摊子。

在去医院的路上,我的眉心一直在跳。

裴域的电话打不通,程祁更不会接。

我找到护士想问下温浅在哪里,结果对方看清我的脸后,突然神色激动:

「沈小姐你可算来了,林医生联系你好几天了。」

「什么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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护士一边不容拒绝地带我往里走,一边说:

「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,林医生需要跟你好好说明。」

我这才想起之前身体不舒服,到这里做过一次全面检查。

考虑到温浅那边情况不明,我对医生开门见山地道:

「不好意思,长话短说吧。」

医生愣了一下,点头。

我如愿拿着报告单离去,护士也帮我查好了温浅的病房。

爬了两层楼梯,隔着沉重的白色门板,我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
是裴域。

他和程祁相对而立,正在说话。

「阿域,我们认识这么多年,彼此什么样子都见过。」

程祁的语气不是很好,「浅浅这个样子,我看了都心疼。从小就是你最宠她,什么都依着她。」

「沈青州在你心里排第几,你心知肚明。以前浅浅不说,是想等你自己醒悟,现在她勇敢一回,你还装什么怂?」

原来,他们都知道。

裴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。

他说:「不管我跟谁在一起,我和浅浅之间,都不会受影响。」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。

面无表情,手脚温热。

甚至有一种「终于到了」的感觉。

枪响后正中眉心的子弹,抛起后空心得分的篮球。

流水的女友,铁打的青梅。

我真是煞笔,非等到现在才肯认清事实。

不过也好,意识到之后仿佛卸去了重担。

裴域和程祁走开,我也脚步轻快地跟上。

07

病房里,人员齐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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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来得真快呢。」

有人眼尖看见我,嘲讽挖苦。

我扪心自问,这么久以来没做过什么对他们有愧的事情。

不管如何,这也不是我的直接责任。

况且是温浅自己闷头往外跑,在马路边被车吓到,扭伤了脚踝。

说得破天地严重,她也哭得悲痛。

可这关我什么事?

还要来讥讽我没有及时赶到,为她鞍前马后。

真是有够好笑。

「青州青州。」

裴域转身,喊了我一声。

病床上抹眼泪的温浅听见后身子一抖,像是受了惊吓一般:

「怎么是你?!你为什么要来?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?」

「不对,你是来抢走裴域哥哥的!」

温浅突然发疯,从床上滑了下来,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,扑到我身前。

她抓着我的衣服抬头,委屈地哀声道:

「沈青州姐姐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」

「浅浅!」

裴域和程祁都来拉她,却又不敢用力。

温浅死死地拽住我,声泪俱下:

「以前是我不懂事,我故意跟你作对,你原谅我好不好?现在我也得到惩罚了,我的腿好痛,我站不起来了……」

「求求你,沈青州姐,你就当是可怜我,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,你把裴域哥哥还给我吧!」

「够了!」

程祁听不下去了,满面心疼地去抱温浅。

「浅浅快起来,这不是你的错。」

随着他的态度表明,其他人也纷纷指责我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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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沈青州你别太过分了。」

「就是,浅浅那么好的一个女孩,从来都是被我们宠着的,现在卑微到这份上,谁看了不难受?」

「阿遇,你就这么看着浅浅被她欺负吗?!」

程祁质问着裴域,我也转头看向他。

裴域迈步上前,伸手弯腰。

温浅跌进他怀中,被抱到半空中和我对视。

她还在哭:「裴域哥哥,不要离开我。」

裴域也叹气,我知道他要说什么。

于是我抢在他之前开口:

「那就让给你吧。」

「你让让她——什么?」

裴域脸色骤然铁青,死死地盯紧了我:

「沈青州,你说什么?!」

08

裴域步步紧逼,手上力道也失了准头,捏得温浅喊疼。

可他却仿若未闻,依旧在追问:

「青州青州,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。」

「可以。」

我清了下嗓子,在所有人的注目下,朗声道:

「裴域,我们分手吧。」

周围仿佛静止,唯有裴域的情绪在变化。

他扯了下嘴角:「青州青州,别闹。」

好像很不满意我的回答。

可明明就是他要我让的,又何必这般作态?

我只好从口袋里,摸出那个被扔下的戒指盒,打开。

钻石光辉闪耀,闪得裴域眼眶通红。

我说:「还给你。」

「啊好痛——」

温浅再也忍不住地挣扎起来,裴域恍然初醒,松了手。

转而抓住了我。

裴域没有去管摔在地上的温浅,直接跨了一步到我身前:

「青州青州,别说气话,我们不能分手。」

「为什么不能?」

我后退着想甩开他,「放手。」

「沈青州。」

裴域用力地合上戒指盒,试图将它塞回我的口袋。

一边动作,一边声音阴沉地哄劝:

「我不想跟你生气,你乖乖的,好不好?」

「你放开我!」

我全力抗拒,拉扯间,口袋里其他东西掉了出来。

是我的检查报告单。

薄薄的纸张飘落在地面上,被温浅捡到。

她顺着折痕打开,神情从疑惑变得震惊。

「怎么会,你、你……」

她的异常反应,吸引了裴域的注意力,我正好借机挣出他的桎梏。

但后续的麻烦接踵而来。

程祁捏起那张报告单,露出上面几行墨字。

「脑瘤?」

他晃了晃手,嘲讽之意溢于言表:

「看不出来啊沈青州,为了压过浅浅一头,你挺下得了本啊。」

09

谁会闲得没事咒自己生病呢?

可程祁却一口咬定,我就是这个闲人。

「欲擒故纵,苦肉计,接下来又是什么招数?」

程祁冷笑道:

「你来得这么晚,就是去做这些下三滥的准备了吧。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不择手段的人,你就不怕报应吗?」

他越说越气愤,周围人也被他信誓旦旦的语气和情绪所感染,纷纷质疑起我来。

「她肯定是明白自己比不上小浅,所以才这样吧。」

「啧啧,悲哀啊。」

「还不是裴哥魅力大,只是青梅竹马,不是她随便就能撼动的。」

我站在原地,有些发蒙,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。

眼见着气氛如此,温浅也打蛇随棍上。

她早就攀着裴域起身,颤颤巍巍地倚靠着,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。

她说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性动作。

「沈青州姐,我真的不是故意受伤的,阿遇哥哥也是担心我才把你留在那里的,你不要介意。」

她咬了下嘴唇,似乎有些为难地继续道:

「你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,这真的很幼稚。」

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。

我伸手想把报告单拿回来,结果却有人先我一步。

是裴域。

「够了。」

他揉皱了手里的报告单,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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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看向我时,他褪去怒意,随之浮现的是倦怠和无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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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域说:「青州青州,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,你乖,先回去。」

原来他也以为我在闹。

我的本意,并不是想把自己生病这件事告知,但是方才暴露的时候,难免还是会有所期待。

这么久以来,温浅不就是靠着弱势的姿态,得到了如此多的偏爱吗?

就在那一刻,我是真的很想知道,裴域会作何反应。

结果,他连看都没看便丢掉。

当真叫我如冷水泼面,瞬间清醒。

靠伤害自己,来换取感情的胜利,都是愚蠢至极。

我转身大步离开。

我要活下去。

10

因为发现得不算晚,医生建议尽快手术。

我很配合,也很积极地响应。

办理住院手续,去理发店剪头发,然后向经纪人请个长假。

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萦绕在耳边,我在对话框里组织文字。结果对方却心有灵犀一般,直接打来了电话。

「凌姐,我想请……」

「青州啊,听我说,咱的机会来了!」

经纪人凌姐,一接通便语气激动。

我满头雾水,问她什么意思。

凌姐却反问我:「你没看热搜吗?」

「唉没事,没看也没关系,他们说什么你都别在意,这些都不是重点。」

她难得对我轰炸式安慰,我立刻点开热搜,榜单上的关键词看得我眼皮一跳。

# 温浅沈青州 #

# 温浅车祸 #

# 沈青州甩手冷脸 #

……

竟然是我和温浅。

随手点进一个,看到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。

无关紧要的话铺垫了一堆,最后落在几句猜测上。

说裴域办的宴会,温浅失落离开出了意外,在医院里见到我后也是崩溃落泪。

【家人们我悟了,一定是 sq 干了啥缺德事吧,不然我们浅浅怎么会这样?】

【谁懂啊,sq 冷脸那样好像恶毒女配。】

【听说小裴总很生气。】

【Sq 都欺负到他自己人身上了,能不气吗?谁不知道小裴总和浅子的关系啊!】

【蹲蹲后续,打起来打起来。】

温浅和我在演艺事业方面,算是对家。

各自的代表作角色都是同类型的。

资源上我不如她,出圈表现上她不如我。

平常里粉丝为了体面和平,明面上互相避开,私底下吐槽几句,暗自较劲儿。

可这次我和她同时登上热搜,字里行间都是在隐喻我欺负温浅。

粉丝一下就炸了。

营销号也开始凑热闹,对我们进行比对。

从成绩到样貌,从影视作品到红毯时尚。

不对不知道,一对出问题了。

【等等,为什么青州姐和小裴总有这么多同款啊,他俩不会有点啥吧?】

11

【这还不简单吗?碰瓷二字刻在你沈脑门上。】

【冷知识科普,xx 戒指是私人定制,这都能同款,Sq 想嫁豪门想疯了吧。】

【Wq 粉丝嘴下积德哈,别开口就造谣。】

【请问还有谁不知道,我们浅浅和小裴总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吗?她自己就是豪门望周知。】

【Sq 破防多来点,我爱看。】

网友惯会抓住一个点无限放大,从这里便延伸出了完整的故事,把我描述成痴心妄想嫁高门,从而混入宴会,伤害温浅的丑角。

凌姐久久等不到我的回复,便猜到了原因。

我以为她会告知我公关方案,却没想到,她让我沉默。

「不要解释,解释了也没有用。」

凌姐的声音穿过电话,有些失真。

「娱乐圈里的清白,最是无人问津。你浪费那么多力气辟谣,不如趁现在有热度,抓紧刷脸。」

「我给你接了一档综艺,最近爆火的,你收拾一下快点过来哈。」

我好不容易才插空开口:

「凌姐,我可能去不了了,我现在在医院。」

「你就是快死了也得给我爬起来!」

凌姐语调拔高,「合同已经签了,不去就赔钱,别怪我没提醒你。」

说罢,她挂断了电话。

理发师也恰巧收了剪刀,用海绵扫走我颈间的碎发。

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头发短得像是寸头。

陌生,直白,清晰。

我长吸一口气,吐出去的时候被呛到,咳得惊天动地。

理发师慌乱询问:「你还好吧?」

「嗯。」

眼尾处湿润的感觉未触便逝,我笑着回答:

「我没事。」

再去见医生的时候,我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。

他失笑:「这样也挺好的。这几年来难得有像你这样的人了。」

医生不无感慨地说道:「没有放弃,也没有隐瞒,直面病情,积极治疗,真的很棒。」

他像个幼稚园老师一样夸赞我,倒叫我不好意思了。

生命价最高,只是打工人,也不得不搏一下。

我说明了自己要暂时推迟住院的来意,林医生无奈地叹气,说这是我的自由。

「但我还是建议你,不要拖太久。」

「病情的发展并不能完全控制住,你要有心理准备。」

我顿了顿,说好。

一切本来都应该在我的权衡和计划下,有条不紊地进行。

却没想到,意外转角撞来。

12

电梯厢内的镜面并不模糊。

我忍不住朝身侧的方向瞥了又瞥。

「怎么?」

被看的人面无表情,惜字如金。

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同行啊?

还是热度居高不下的那一类。

周之宴,新晋影帝。

我闻言干笑了两声,转过头去,然后又忍不住。

「!」

「小心脖子。」

周之宴突然凑近过来,伸手虚虚地拢住我的后颈。

呼吸近距离地纠缠,我看着他的眼睛,从中倒映出我的模样。

鬼使神差地开口:「这么巧啊。」

「——病友。」

13

周之宴是近几年来最炙手可热的演员。

最新落幕的电影节,他是最佳男主。

和温浅那个有水分的荣誉截然相反,周之宴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名,且连续两届都是他。

但我没想到,演艺界熠熠生辉的大影帝,私下里竟也……

毕竟,这一层没有其他科室存在。

视线落在他的头顶,我轻声问道:「你的帽子很好看,哪买的?」

周之宴愣住,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些。

我只好用手指揪住自己的毛线帽边沿,拉开,露出下面短短的发茬。

「我在附近超市买的,质量不大好,漏风,还有点刺挠。」

他的一看就不一样,针脚也密实。

周之宴松了手,垂下眼眸。

他没有回应我,只是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。

我盯着自己脚尖,暗自松了口气。

圈内都传,周之宴在镜头前形象百变,任何角色都能驾驭。但在镜头外却沉默寡言,不好相处。

确实不假。

叮咚一声,电梯到达。

我如蒙大赦,刚往外走了半步,袖子就被人拉住。

「等等。」

周之宴抬手,摘了自己的帽子,底下的寸头整个显露出来,倒叫这张脸多了一份野性和桀骜。

「给你戴,暖和。」

他轻易地调换,戴上我那个几十块钱的粗针帽。

周之宴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清浅的笑意。

「——病友。」

14

和凌姐汇合时,她被我的样子惊到。

「你倒是挺上道,但是用力过猛了。」

凌姐不是很满意我现在的造型,叫化妆师准备了假发。

她跟我说博眼球的要点,不在于自毁形象,而是要制造话题。

我挂在嘴角的苦笑迟迟无法落下。

「我是生病,方便手术的。」

「红气包治百病,别矫情。」

她也不信我。

化妆师手法精湛,腮红中和苍白的脸色,口红提起鲜活的气色。

最后用帽子再次固定假发,万无一失。

我便恢复成往日里,健康的、努力的沈青州。

综艺签了上下两期,做了一个世外桃源的经营类项目。

表面上悠然自得,实际上暗流涌动。

固定成员会在嬉笑中打听八卦,话里话外都是坑。

这圈子内,每个人都有人设,表里不一。

个个追名逐利,铆足了力气往上爬。

根本不会在意踩到谁。

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,尽量避开不答,或是转移话题。

直到另一位神秘嘉宾姗姗来迟。

「小周,快来。」

周?

我心下一动,脚步声渐渐靠近,周之宴擦着我的肩膀走进屋内。

「抱歉,我来晚了。」

竟然这么巧。

周之宴和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,最后一个是我。

感受到视线落在我的颈侧,假发的触感突然放大。

我率先开口:「你好你好,我是沈青州。」

周之宴身形一顿:「嗯。」

他神色淡淡的,倒叫我松了口气。

这种时候越疏离越安全。

现场导演开始 cue 流程,叫我们准备午饭。

我躲到角落里洗菜,为的是减少曝光。

结果……

「一起。」

周之宴打开水龙头,借着水声的遮掩,小声道:

「又见面了,好巧。」

15

毛线帽子针脚粗陋,但是周之宴就这么戴着。

我实在忍不住,在镜头之外的角落喊住他:

「怎么没换下来?」

他身上背着许多高奢代言,经纪公司居然能同意他这样出镜?

周之宴不答反道:「你也没摘。」

我哽住:「那你……」没住院吗?

他抬眸看我,我咽回了后半句话。

气氛一时间有些沉,周之宴伸手抢过我旁边的垃圾袋。

「不用,这是我的任务。」

综艺主题主打一个自给自足,饭后收拾残局这个任务被我包揽了下来。

在场的不是前辈就是当红大咖,哪个我也得罪不起。

周之宴自顾自地往外走,我连忙跟上,但眼前突然变黑。

耳鸣声尖锐地刺痛神经。

我下意识痛呼出声,身体失衡。

「别动。」

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包裹过来,周之宴折回,按住我的肩膀。

「慢慢呼吸。」

他用指腹按揉,引导我缓和。

眼前再度聚焦,我看着他,认命地叹气:

「谢谢你,朋友。」

周之宴一定能明白我本来想说的称呼。

所以他笑了:「不客气。」

16

综艺这边紧锣密鼓地赶着进度,另一方面,网络上的战争却愈演愈烈。

凌姐惦记着话题热度,怕我沉不住气,拿走了我的账号密码。

粉丝焦急,喊话公司也得不到回应,肉眼可见地灰心。

黑子们见状便得了意,更加卖力地扒拉我的动态,试图找出其他看点。

于是我录制综艺时的路透成为了最新课件。

【姐妹们快看这顶帽子,是不是周影帝同款?】

【女友粉前来认领,这是我们周哥朋友的自创品牌,错不了的。】

【我靠啊,sq 想男人想疯了吧,碰瓷到周之宴身上了。】

【『链接』——> 戳这里看,同剧组的男同事最新采访,隐晦点出 sq 之前也有故意接近他炒作。】

【我的天呢真是震惊开眼,sq 也是挺不挑的。】

【她还不挑?裴域和周之宴,哪个不是 top 级别的,你沈可会挑男人了好吧!】

【暗搓搓洗地的叉出去,粉这种贱逼,你才是真不挑,吃点好的吧。】

【温浅最新获奖作品上线,大家快来看啊~】

回程的车上,凌姐对着曝光度喜滋滋,说后天时尚盛典,礼服已经借好了。

「最近很火的独立设计师,要不是你有这热度,人家还不给呢。」

她耳提面命我一定要支棱起来,我的请假只能一拖再拖。

但是面对铺天盖地的网络谩骂,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小号澄清,顺便一并宣告了自己生病的事实,接下来会暂停工作治疗。

结果这句话,淹没在众多数据里,只有那么几个人看到并回复了。

【生病?你咋不说她死了捏?】

着实是气得头痛难忍,索性关了手机睡觉。

漫长的夜晚熬过去,再睁开眼,小号后台炸了。

周之宴转发:

ZHOU:【帽子,我送给她的。】

不止如此,还有裴域的声明:

裴域 yu:【不是碰瓷,我和青州青州已经订婚了。】

17
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但是这浪花并没有把我送上岸,而是汹涌到几近吞没。

尤其是裴域这边。

周之宴的话完全可以理解成朋友赠礼,粉丝第一时间就完成了解读并四处传播。

但是裴域发了图。

昏暗的环境里,烛光点亮眼前人。我合着掌心许愿,手指上一点钻光熠熠生辉。

是之前五周年纪念日的时候,裴域拍的。

但是配上这句话来看,我只觉得满满讽刺。

因为当时聚会庆祝,拍完以后切蛋糕,温浅突然划伤了手。

后续奔跑到医院去包扎,不是什么好记忆。

求婚戒指我早就拜托护士送到了温浅的病房,我不明白,裴域怎么能编出这样的谎言来。

他自以为贴心地安慰嘱咐我:【青州青州,这下你能安心了。】

安心?我安心什么?

他将我推上风口浪尖,然后说,你在这里最安全?

裴域:【今晚的时尚盛典,我也会出席,一会见。】

好,那便当面澄清吧。

我用力眨了下眼睛,关闭了对话。

盛典红毯万众瞩目,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地装点自己,我却依旧要求保留帽子。

好在设计师提供的礼服也合适,针织元素主题,除了态度还多了一份保暖。

我心念一动,翻看了衣服的标签。

果然,竟然。

上面印着的 logo,和周之宴送我的那顶帽子,一模一样。

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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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毯从傍晚开始,候场的时候,我见到了温浅。

对视的时候,她的表情有明显的僵硬。

我知道为什么,因为我们的衣服色调是相同的。

「沈青州姐,你也在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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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浅主动开口,我却有些出神。

不为别的,我想温浅应该是凌姐最喜欢的那类艺人。

别出心裁,会制造话题。

她今晚,是坐着轮椅来的。

温浅似有所觉,眼珠一转,笑道:「我都说没什么问题了,阿遇哥哥非不放心,亲自推我来的。」

我点头,淡淡回复:「挺好的。之前你不是哭着喊着自己站不起来了吗,轮椅不错,和你很配。」

闻言,温浅的笑容裂开一条缝,却又瞬间合拢。

她朝我身后唤了一声:「阿遇哥哥,我在这。」

「青州青州。」

裴域走近,手中外套覆盖我的肩背,说:「小心冷。」

他绕到我身前,细致地想要扣上扣子,却被我一把甩了下去。

「不劳您费心,我不冷。」

裴域脸色稍沉。

他以为我看不出来,这只是打着关心旗号的避让吗?

因为我和温浅的衣服撞色,所以他要给我盖住。

然后再借此向大众展示他的体贴细心,从而佐证那条宣布订婚的微博并非假话。

一举多得,百利而无一害。

裴域果然拿出了戒指,想要给我戴上。

但我不会让他如愿。

「青州青州,我不想在这里和你生气,你乖一点,听话。」

裴域凑近,表情温柔地低声威胁。

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无奈和警告。

裴域到现在还在认为我是在和他闹别扭发脾气。

手掌被握住,裴域的手指顺着掌根向上摩挲到手腕,然后紧紧扣住。

「放手。」

想说的斥责从侧方响起。

周之宴硬生生地伸手过来隔断了我和裴域,然后转头,语气自然地开口:

「怎么把围巾落下了?」

19

周之宴臂弯里躺着一条浅米色的针织围巾。

「工作室送礼服太粗心了,我正好顺手——」

他瞥了一眼裴域,接上剩下的半句话:

「给你戴上。」

柔软的触感围上来,周之宴还细心地替我整理了造型,很是满意地点头:「很合适。」

他向来语气冷淡,在这种时候更显出丝丝嘲讽,听得裴域瞬间黑了脸色。

「青州——」

「阿遇哥哥!」

温浅骤然出声,拉住怒意升腾的裴域。

「要开始进场了。」

其中暗示不言而喻,我到底是分了个眼神过去,撞上裴域阴沉的眸。

「……」

「走吧。」

周之宴出声扯回我的视线:「别看了。」

诶?

另一边工作人员提醒流程开始,我就这么被周之宴带着往前走。

「别看裴域了。」

他又重复了一遍,我点头,说好。

人最无法控制的就是感情。

刚刚的我在想,倘若裴域在这里不管不顾地硬是要将我拉过去,我会不会心软。

还好他没有,及时制止了我愚蠢的脑回路。

「谢谢。」

周之宴没说话,只是松开了手。

……

这次盛典的主办方不走寻常路,整了点花活。

要求参与的嘉宾们,分批次多人进场,美其名曰打造一个乱世巨星的群像环节。

但实际上,完全就是网友的瓜田。

坐轮椅的温浅,推着她的裴域。

还有一个和我挨着的周之宴。

我想做边缘小角色的愿望破灭,唯有小声恳求:「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?」

周之宴装听不见,裴域也推着温浅往这边靠近。

我左右都毫无退路,便想快步往前,不承想,斜刺里伸出一只脚。

膝盖砸在地面上的同时,我感到额头一凉。

「沈青州!」

20

我的帽子被扯掉了。

连带着假发一并落在地面上。

「天呐她怎么变成这样了?!」

「好吓人……」

短暂的寂静后是无数窃窃私语,还有快门声不停地响。

温浅慌乱地摆手:「不是我,是沈青州姐的裙子卷到了轮椅……」

她无措地向我道歉,撇清自己的责任。

但我知道,她就是故意的。

被绊倒的瞬间,是她扯掉了我的帽子。

我撑着地面的手在发抖,所有人都在看我会作何反应。

裴域一边脱下外套盖住我,一边厉声道:「别拍了,不许拍了!」

他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是见不得人的。

但我,没有做错任何事啊。

「拿走……」

我拒绝,可是声音却发不出来,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。

视野模糊变暗,我徒劳地抬手,想要求助。

「……帮」帮我。

幸好,有人听得到。

周之宴撤走那件外套,撑着我的腰背将我扶起来,然后抬手,摘了自己的帽子。

同样短短的发茬。

他笑着问我:「不是说好一会儿一起摘吗?」

我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。

只是一万句或感谢或俏皮的场面话在嘴边转了几圈,最后跑出来的,却是哭腔和恐惧:

「周之宴,我好像看不见了……」

21

模糊不清的黑暗比一片漆黑更让人抓狂。

在听完我那句话后,他呼吸一滞,然后立刻打横抱起我,冲出了会场。

我条件反射地揽住他的脖颈,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安慰声:

「没事的,别怕。」

「沈青州,听我说,没事的。」

呼啸的风声吞没了我零碎的字句,我想告诉他。

周之宴,跑慢点,你也是病人啊。

但他毫无所觉,用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了医院。

我终于如愿停止了工作,以最意外的方式。

医生劈头盖脸地训了我一顿,最后都变成无奈的叹息:

「尽快手术,你做好准备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别怕,没事的。」

周之宴握住我的手安抚道,我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在发抖。

「……嗯。」

勉强扯了下嘴角,我回应:「谢谢你。」

这时,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嘈乱的脚步声,凌姐脚步踉跄地进来就号:

「沈青州你个傻子,你怎么这么死心眼,工作哪有身体重要啊!」

她扑到我面前,继续哀号:

「我早就说让你休息休息,你非要逞强,真是……呜呜呜。」

她假模假样地抹眼泪,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。

我猜应该是有记者在围追堵截,她怕担责任,所以才有此举动。

我能理解,但是……

「别拍了,这里是医院。」

周之宴侧身护住我,对着门口方向冷声呵斥。

但收效甚微,镜头之下一切都只是流量的符号,无论物种生死、离合悲欢。

悲哀和无力自心底翻涌升起,我突然感觉浑身发冷,混乱和嘈杂像是湍急的漩涡,卷住我后便往更深处坠落,窒息感油然而生。

意识消失前,我什么都没有听见。

22

在我没有醒来的这段时间里,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。

从盛典开始,一切就好像陀螺,不停地翻转。

先是网友抨击我故意剪头发来博眼球,为了出风头底线都不要了。

接着是周之宴拉下帽子,又变成了满屏统一的问号。

最后则是在医院,目睹我真的生病之后,全网沉默。

【之前咒 sq 死的人去哪了,出来迎接你的美梦成真呗。】

【……只是口嗨而已,已经知道错了求求。】

【叫你姐干什么(微笑.jpg)?Sq 孽力回馈好吧,谁叫她欺负我们浅浅,是福报捏。】

【震撼,wq 粉头好铁,积点德吧还是。】

【啊啊啊啊我周哥怎么对她那么好啊,还陪她一起剪头,干什么啊?】

【难道这就是患难见真情?算了,sq 都要死了让让她吧。】

所有人好像都以为我要死了,所以纷纷转了向。

先前跟风骂过我的,现在跟风道歉。

为了自己的心理安宁来向我示好,其中便有裴域。

他一直守在病房内,不吃不喝,也不曾合眼。

亲友来劝过,就连温浅也出马,都没有说动他。

裴域神色憔悴,形容倒是比躺着的我还像个病人。

前来探望的周之宴见了忍不住嗤笑,没说什么,但是裴域开口了。

「怎么,炙手可热的大影帝没有工作的吗?老往别人未婚妻的病房里跑。」

裴域抹了把脸,下了逐客令:「滚出去。」

周之宴:「这是沈青州的病房。」

「青州青州就是我的未婚妻!」

「她不是!」

周之宴放下手里的东西,冷冷地重复:

「沈青州是沈青州,和你没有半点关系。」

他转言讥讽:「小裴总心真是大,能装不少人,你为了温浅一次次委屈沈青州的时候,想过她的感受吗?」

裴域被戳中痛点,脸色难看:「这些事和你无关。」

「你没有否认,所以你是知道她委屈的。」

周之宴越说越气:「那你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?!」

「姓周的,你够了!」

裴域恼怒地起身,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我猛然惊醒,正好看见他揪住了周之宴的衣领。

23

「住手……」

我睁大双眼,下意识制止。

然后才反应过来,自己的视力似乎恢复了不少。

「青州青州!你醒了!」/「沈青州,你醒了?」

异口同声地问候,我缓缓眨了眨眼:

「嗯,你们……」

裴域率先解释:「没什么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」

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」

我反问,他肉眼可见地僵住。

裴域嘴唇动了动,欲言又止。我看着他脸上泛青的胡茬、赤红的眼底,只觉得疑惑。

何苦呢?

我唤他:「裴域,我们已经分手了,你不必这样。」

「没有,什么分手,我们已经订婚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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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域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噩耗一般,急切地反驳:「戒指都还在啊,所有人都知道的。」

我闭了闭眼,和他说话总是要多费些气力。

「我以为之前的拒绝足够了,可你不相信,我只能再说一次。」

「裴域,我们之间,没可能了。」

「……我不允许。」

裴域沉默了半晌,吐出这四个字。

他仍旧不肯离开,我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周之宴。

却不料,周之宴还没有动作,裴域却猛地暴起。

「裴域!」

「青州青州。」

他身形僵硬住,姿态停留在一个蓄势待发的时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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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我拉住了他。

「……为什么?」

我松开手里的衣摆,整个人因为剧烈的活动而头晕眼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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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身体不好。」

我抚着额角,对裴域说了句非常耳熟的话。

「周之宴身体不好,你让让他。」

24

只有浇在自己身上的水,才能感受到那股凉意和心寒。

裴域猛烈地颤抖,转身。

只剩下苦涩至极的表情。

太迟了。

我不会给他补偿。

25

病房变得清静。

周之宴终于得空向我转达医生的嘱咐。

我边听边点头,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:

「你就这么相信我?」

我愣了愣:「对。」

周之宴:「万一这些嘱咐是我瞎编骗你的呢?」

「可你是病友啊。」

我换了个姿势,笑着回复:「你不会的。」

周之宴:「我会。」

他替我拉高被子,说:「我骗了你,我没有生病。」

「啊……」

我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,但随之而来的,是另一种浓烈的情绪。

「太好了!」

我是真的很高兴:「你没有生病这是好事啊,我巴不得医生也是骗我的呢。」

「那以后我就不喊你病友了,不吉利。」

我想了想,笑道:「原谅我之前的冒犯吧,朋友。」

「……不要朋友。」

周之宴闻言,突然反驳。

我疑惑地看过去,对上他的眼神后,询问声变得说不出口。

「沈青州,我……」

「不要说。」

我打断他,低头装作找手机的样子,想糊弄过去。

但在枕头旁边摸了一圈都空空如也,我尴尬地蜷了蜷手指,然后被他握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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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之宴把手机放在我掌心里,叹了口气:「你是害怕,还是不想听?」

我抿住嘴。

周之宴坐在床边,缓缓开口:

「一开始,我对你只是欣赏和好奇。」

他说起我不知道的前尘。

说起对我演出作品的喜爱和向往。

「也仅仅只是想要和你合作的好感而已。」

周之宴垂下眼睫,回忆的模样。

「本来敲定了一部电影,但是你的角色被换掉,我很失望,也辞演了。」

「直到后来,我为了角色到医院观察和体验,在电梯里碰到你。」

听到这里,我明了了,接上他的话,继续往下推测:

「你察觉到沈青州是个重症病人,但看起来又很坚强,你觉得遗憾和惋惜。后面又无意间得知,她的感情生活也不顺利,外界也不理解她,于是,你开始可怜她。」

我歪头,问周之宴:「你不是喜欢,只是在可怜我,对吗?」

26

周之宴停顿了。

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,但我不想细究了。

「你走吧。」

我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:「我有点累了。」

「……我还会再来的。」

回答他的,是蒙进被子里的我。

沉闷又昏暗的环境下,我才敢直面自己胆怯的内心。

我不害怕死亡,我也不刚需爱情。

我只是,不想被人可怜。

……

等待手术这几天,好像只有我的时间慢了下来。

我拿回了账号,仔细写了声明公告,澄清了我和裴域的关系,以及宣布了暂停工作。

这之后,裴域第一时间冲到我面前,他跪在我脚边,向我忏悔和道歉。

看着他哀痛和悔恨的模样,我竟然没有什么波动。

「青州青州,你看看我……求你。」

我按铃叫了保安。

裴域被拉扯得狼狈不堪,仍旧伸长了手想要触碰。

我索性报了警,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荒谬。

警察在询问过后,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复杂,保证会隔离我们。

只是每次我打开窗户,都会看到裴域仰头的样子。

但是他再也走不到我面前了。

这个时候,我就会感叹。

什么后悔莫及,什么努力挽回。

都是因为被伤害的那个人,还心存期望。

一旦感情消磨,连怨恨都变得累赘。

查房的护士试探地开口,说裴域在楼下晕倒了。

我:「哦。」

就像那张被丢进垃圾桶里的报告单一样,毫不在意。

除了……

周之宴。

27

手术前一天,我接到了一个直播连线。

猝不及防的。

周之宴顶着个寸头,有些愣怔地看着镜头。

「怎么了?」

我摸了摸自己短短的发茬。

他嘴唇动了几下,支支吾吾地好一会儿。

「没,就是,大家说我发型不好看,然后就……」

周之宴自己都无奈地笑了,「我说你的发型和我半斤八两。」

「哪有,我比你的长好不好!」

我故作不满地瞪眼,看着弹幕飞速地刷着。

【沈青州姐姐看起来精神很好诶!】

【姐,周哥说要和你一起留头发,求求你了我想看周哥长发。】

【沈姐好完美的头型,慕了。】

我一条条捕捉,心头的雾气渐渐消散。

「大家放心吧,周哥这头发就交给我了。」

周之宴嘴角上扬,说:「好,我们都等着你。」

我用力眨了眨眼,让那些酸涩的眼泪流出去。

周之宴,他明白了我脆弱胆怯、弯弯绕绕的自尊心。

「谢谢你。」

好煽情,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。

门外脚步声渐近,我突然一激灵,对着手机快速道:「等我一下,护士不让我玩手机,不要挂啊,我很快!」

已经被抓包好几次的我,做好了斗智斗勇的准备,结果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,愣住了。

「沈青州姐,好久不见啊。」

竟然是温浅。

28

「你是怎么进来的?」

温浅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:「混进来的,是有点难。」

「有事吗?」

我不着痕迹地切换镜头,顺便关闭了对面的声音。

温浅浑然不觉,一脸兴师问罪地说明来意:

「我就不绕弯子了,沈青州,你放过阿遇哥哥吧。」

「我放过他?」

「对,」温浅道,「你都这样了,为什么还要吊着他?阿遇哥哥为了你担惊受怕的,你怎么这么心狠?」

开口就颠倒黑白,温浅的功力的确不减。

她控诉我如何令裴域伤心,还说我是故意耽误他。

「沈青州姐,我叫你一声姐姐,是看你生病可怜,但人总要有自知之明吧。」

我觉得好笑,问她具体想说什么。

温浅也弯了眉眼,甜美的笑容里满满都是恶意。

「将死之人的自知之明咯。」

温浅柔声细语,「沈青州姐,你都要死了,就别这么不要脸了吧?」

我没有回应,低头看了眼屏幕,温浅的面容占据镜头,正正好好。

「你在看什么?」

她后知后觉地警惕起来,但不多:「是不是在向阿遇哥哥告状?给我!」

我没有反抗,就这么被她夺走。

或者说,我不需要反抗。

「这是什么……啊!」

一声巨响,是温浅把手机丢了出去,崩溃地尖叫。

「沈青州!你故意的,你坑我!」

「我没有,」我耸了耸肩, 「是你自己撞上来的。」

从头到尾,从以前到现在。

都是你自顾自地在和我竞争, 既然你想要个结果, 那么——

当然,这些本来是跟我们没多大关系的,虽说在办公室影响风气,但是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,我们管不着。可是,问题在于,他们两个的这些关系,在工作上对于我们造成了影响,导致大家对于这个事情意见非常大。至于怎么影响我们工作的,请听我细说。

「温浅, 你输了。」

我无声地张口,她目眦欲裂, 咬牙切齿地扑向我。

「滚开!」

周之宴带着保安及时赶到, 拉开了她。

「啊,你干什么?好痛。」

温浅顺势向后退,装作被推的样子,摔了下去。

她的小腿撞到桌脚, 疼得歪倒在地。

「好痛, 真的好痛!」

温浅面容扭曲,大喊是周之宴推的她。

可她忘了, 病房里是有监控的, 保安身上也有记录仪器。

再加上刚刚的手机直播, 一切事物在镜头之内,都无所遁形。

周之宴小心翼翼地环抱住我, 刚想安慰, 被我抢先开口:

「我没事的。」

我声音坚定:「我会好的。」

在2024欧洲杯决赛前夕,当红球星阿扎尔突然受伤,国家队的希望就落在了新晋球星安东尼身上。虽然安东尼年轻,但他拥有无可比拟的速度和技术,最终他帮助国家队夺得了冠军,成为了比赛的最佳球员。

29

手术室的灯光很亮, 看得我晃眼。

医生说闭上眼,睡一觉就好了。

就像噩梦一样, 总有醒来的时候。

所以哪怕是再浓的黑暗,也会等来光芒万丈。

后记

那天的直播影响很大。

谁也想不到, 圈内人称温柔甜美大小姐的温浅, 私下里这么不堪。

【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恶毒之人。】

【点了,服了, 绝了。】

网友一贯主持正义。

在沈青州病情曝光后, 就已经有些人倒戈道歉。

但是粉丝总归是嘴硬的, 下场就是被正主打脸。

这些落下来的稻草和雪花,纷纷扬扬地盖住温浅。

还有自己跳出来的裴域。

他写了很长一篇微博,说了这些年来的错误偏心,以及现在的悔恨莫及。

好像以为这样,就能被谁原谅。

结果引起的, 却是另一场网络飓风。

在亲密关系里, 我们都渴望平等和被偏爱。

这不矛盾,但与之相对的,便是有些人毫无分寸感地侵占。

边界线、分寸感。

这两个词和青梅竹马捆绑着登上热搜。

许多人不约而同地诉苦,在恋爱关系里,被对方的发小、青梅竹马、朋友等过多掺和, 而导致分离的经历。

【他那么宠爱青梅, 不舍得她受委屈,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?】

【女友最依赖的是男闺蜜, 我像个局外人。】

【老公和发小在一起过, 现在仍旧有来往, 会陪她出去玩。每次我只要讲,他就说只是朋友,是我思想不纯洁。】

诸如此类, 不胜枚举。

但这些,都与沈青州关系不大。

她再次睁开眼。

一切烦恼阴霾,都要为即将到来的美好——

「让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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